分析：服务器世界会走向三权分立吗？

　前阵儿参加了一家公司组织的用户大会，那家公司一位企业服务器部门的高层官员在论述该公司价值主张时，说了这样一句话??“方向错了，越走越远”，让我始终萦绕于怀。
  
     未来服务器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选择哪一个方向才不至于被边缘化?
  
    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应该说是经历了一个自上而下的过程。记得在上大学的时候，老师们很喜欢用的一张图表就是Downsizing，从早期庞大的ENIAC到IBM S/360商用计算机、小型机，最后到PC。在计算机Downsizing过程中，技术不断下移。如果你了解IBM服务器产品系列的话，一定知道IBM p系列和x系列服务器从主机上移植下来很多技术。
  
    在技术不断下移的同时，计算机也在形成自己的产业。期间，会出现一些有趣的现象。第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产业规模似乎总是与技术含量成反比。这是一个金字塔的结构，最底层的PC技术含量小但产业规模最大;最高层的超级计算机或商业主机技术含量最高，但产业规模最小。第二个有趣的现象是，随着技术的不断下移，产业模式似乎在不断上移。
  
    第一种现象很好理解，本文要讨论的跟第二种现象密切相关。我们想要了解在计算机的金字塔中，技术和产业模式正在进行着怎样的互动?这种互动对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服务器会产生什么影响?而所产生的影响又会让服务器产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三条腿的桌子
  
    在分析产业模式上移之前，让我们先来看PC和x86服务器产业。
  
    从PC产业自身的角度来看，真正让PC走入千家万户的技术原因主要是标准化，其具体表现就是我们耳熟能详的IBM兼容机。在早期IBM兼容机中，我们可以看到整机由以IBM为代表的一些厂商来生产，而其中的核心处理器则由Intel或Motorola等处理器厂商提供，操作系统由微软等提供。至此，PC产业三分天下或者说“三权分立”:整机、处理器和操作系统。尽管期间有些PC整机厂商曾力挺自己的操作系统或处理器，但大浪淘沙之后，几乎再没有什么整机厂商插手操作系统或处理器了。
  
    三权分立是一种政治理念，通常指的是政府、司法和军队各自独立又相互制衡的一种国家政治体制。这里记者很想借用这个概念说一说服务器产业的发展态势。未来的服务器也会朝着类似PC的方向发展，从而形成整机、处理器和操作系统三权分立的局面吗?
  
    让一个桌面平稳地立起来，至少需要三条腿;这里用到的是人们常用的一个数学定理:三点决定一个平面。所有迹象表明，PC产业目前的状态就很像一张三条腿的桌子，处于相对稳定的成熟期。那么，服务器产业未来走向成熟也会遵循这样的规律吗?
  
    其实，在x86服务器中，上述观点已经得到认证:大量整机提供商，如HP、Dell、IBM、联想、浪潮等，处理器提供商，Intel和AMD，以及操作系统提供商，Linux提供商和微软，这种明显的三足鼎立之势构成了目前x86服务器市场的主要格局。
  
    那么这种三权分立模式能否上移到高端服务器领域呢?高端服务器意味着高技术、高成本、高投入，当然也会带来高利润。高端同时意味着高门槛，这也是Intel、微软两大处理器、操作系统大鳄多年难以在高端服务器市场大有斩获的主要原因。
  
    当记者向业界同仁请教高端服务器世界能否三权分立的看法时，起初很多人的反应很错愕，接下来，有的人反对，也有人肯定。不论肯定还是否定，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新颖话题。以下我们不妨分析一下正反两方面的看法，也希望读者您能够与我们共同探讨这一话题。

 从事实中找答案
  
    从去年开始，有种种迹象表明高端服务器提供商似乎已经意识到服务器产业“三权分立”的大势逼近，纷纷推出各种举措来保证自身在未来服务器市场版图中的有利位置。
  
   1. IBM似乎已看到目前产“奶”量大的处理器业务正在面临巨大的威胁，为保住POWER处理器的覆盖范围，IBM组织了Power.Org，吸收了71名成员。几乎同时，将原来服务器的名称eServer改为System。
  
    2. HP与Intel共同领导了一个安腾联盟，找来了布尔、富士通、富士通-西门子计算机公司、日立、NEC、SGI与优利公司，以及后来加入的中国宝德，形成了安腾的生态系统。同时，全力以赴投入在服务器系统的优化利用中，虚拟化是这方面的一大标志。
  
    3. 2005年，Sun将处理器生产授权给了富士通，随后将Solaris免费。这样的战略行动正好切合了高端服务器三权分立的思想。
  
    我们都知道，一旦处理器生产失去了量的保障，保留处理器业务会是极不划算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HP、Sun逐步退出处理器阵营的原因所在。尽管IBM没有放弃它的处理器业务，但已看到自己的处理器业务正在面临巨大的威胁。为保住POWER处理器的覆盖范围，IBM组织了Power.Org，吸收了71名成员，但重量级企业却很少。记者日前查阅了Power.Org网站，71家组织中仅有Sony、Red Hat、Novell三家曝光率还算高。众所周知，Sony只是将Power处理器用于它的游戏机上，Red Hat和Novell则需要靠着IBM这棵大树来抵挡微软。到此，我们可以看出，在Power的服务器生态环境里，也就是说这张以Power来命名的桌子，其支撑力主要依靠IBM这条粗腿。Power生态环境的弱点是IBM比其他参与者太过强大，必将造成一条腿独撑桌面的局面。
  
    但人们似乎永远不需要担心IBM的处境，IBM可谓是久经沙场的“攻守平衡”的艺术家，它早已将鸡蛋分散到不同的篮子里，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它的x系列服务器已经让它分身成为以x86来命名的桌子底下的一条腿了。
  
    另一点也证明IBM已经意识到高端服务器三权分立局面的动作是IBM在2005年年中发布了今后5年的战略蓝图，确立了三大策略，分别是虚拟化一切，开放标准和协作创新，并将原来服务器的名称eServer改为System。从“虚拟化一切”到“开放标准”，再到产品名称的改变，可以推断出IBM未来所看重的是整机系统业务，而“协作创新”则意味着营造有利于IBM自身未来发展的生态系统。
  
    从目前的情形看，三权分立的局面应该是HP最想要的结果。可以说HP正在做的与当年IBM对PC产业所做的非常相像，但是HP目前在业界的处境，尽管依然风光显赫，却没有当年IBM那种独一无二的地位。HP中国的一位员工就曾私下里半开玩笑地跟记者讲到:IBM是大公司，HP是小公司。
  
    HP当然不是小公司，振臂一挥，与Intel共同领导了一个安腾联盟，减轻了自己单独支撑安腾这张桌面的压力，找来了布尔、富士通、富士通-西门子计算机公司、日立、NEC、SGI与优利公司，以及后来加入的中国宝德，形成了安腾的生态系统。比较于Power阵营里IBM的独挑大梁，安腾阵营里的各家公司都是响当当的服务器厂商。与此同时，微软也频频向这个联盟抛出橄榄枝，以便进一步扩大Windows Server在企业级的影响力。Intel、微软这两个左右PC市场的处理器和操作系统大腕，一旦与企业级服务器领域的三强之一??HP结盟，会对IBM造成巨大威胁;也就是说，给传统小型机市场的生态系统??自给自足的生产方式造成威胁。
  
    Sun在2005年所做的两件事令业界震动一番。一是将处理器生产授权给了富士通，二是将Solaris免费。两件事的发生自然都会让人联想到Sun捉襟见肘的财政危机，但如果我们从技术战略的角度思考，这样的战略行动正好切合了高端服务器市场“三权分立”的思想。
  
    尽管Sun不像IBM、HP将整机发展战略体现得如此清晰，但是Sun在处理器和操作系统的举措，让人也只有肯定它将赌注下在整机方面了(抛开Java和中间件不谈)。
  
    和前两者相比，Sun前面的路最难走。HP和IBM在技术战略上都充分贯彻了各自的公司理念??“随需应变”和“适应性成长”，唯独Sun这些年的很多战略行动有独行侠般的冲天豪气，但缺少世故圆滑也让它吃尽了苦头。不知道在处理器和操作系统上节省的研发费用能否让Sun依然可以与HP、IBM在整机系统上比肩同行，为我们谱写高端服务器世界下一段落的“三国演义”。

反对方的声音
  
    对三权分立说持反对意见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 高端服务器或者说传统小型机市场正变得越来越小，因此没有必要改变目前的格局。
  
    2. 这一领域技术复杂，不是那么容易分立的。
  
    3. 高端服务器用户在意的是稳定性、可靠性，成本不是最重要的购买因素，因此会阻碍三权分立的能动性。
  
    4. Linux和Windows Server还不够成熟，不能适应关键业务的需求，因此还需要传统的Solaris、AIX、HP-UX等Unix操作系统的支持。
  
    以上4种观点看起来很有道理，也似乎足够反击三权分立之说。但仔细分析一下每一种意见，并不是完全无懈可击。
  
    首先，尽管传统小型机市场正在缩小，但容量依然很大，这样的容量依然会让很多处理器和操作系统厂商垂涎，因而就有可能改变目前的格局。其次，相比较于低端服务器或PC，高端服务器领域的确技术复杂，但在低端服务器出现分立之前，我们依然可以用这样的理由说，低端服务器不可能像PC那样，因为服务器总要比PC复杂。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有复杂的技术会变得简单，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第三，记者相信成本与稳定性的取舍会对三权分立之说产生巨大的影响。为此，记者与一位做了近十年Unix服务器产品经理的挚友进行了交流。她讲道，出现高端服务器三权分立的局面不是没有可能的，但这要看用户的选择。“对于大型用户来说，他们最需要的是可靠稳定的运行，成本不会是他们选择服务器第一考虑的问题。”因此，大型用户也许不太在意你的服务器是自给自足生产出来的，还是半组装出来的。之所以说是半组装，是因为，即使把处理器和操作系统OEM出去，服务器整机的设计和生产工艺依然比PC或低端服务器要复杂得多。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如果稳定性相同，哪个用户不愿意用便宜的?
  
    第四，Linux和Windows的技术是否成熟、是否能够支持关键业务所需的高度稳定和大批量交易处理的需要是它们能否进入高端领域的关键。之所以很多大中型企业依然选择Unix操作系统当然有使用上的惯性，但更重要的是Linux和Windows在很多方面无法满足他们在高端应用上的需求。当年，SCO Unix也没有进入关键业务的后台应用领域。如今，Linux和Windows仅仅是替代了SCO Unix，没有真正威胁到AIX、HP-UX和Solaris。但Linux和Windows的步伐始终没有停止，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从IDC报告中，可以看到Linux和Windows每天都在侵吞着Unix的份额，而且Solaris的免费似乎也给三权分立在操作系统一方加上了一个砝码。
  
    后记　小农经济与工业化生产
  
    “服务器世界三权分立”是突然闯入我脑海中的一个念头，直至今天不吐不快。未来服务器能否完全走入三权分立，制约因素太多了，以至于常常不得不让自己纠缠的大脑停下来。其实直至今日，我也没有完全捋顺，就算抛砖引玉吧。本文没有特别分析Intel、AMD、微软以及Linux厂商的一些举措，是因为这些厂商长期以来就对企业服务器市场虎视眈眈，希望分得一块蛋糕，它们能否进入这一领地，一方面决定于它们各自在技术和市场的成功，另一方面也决定于IBM、HP和Sun等战略走向，同时还要仰仗老天保佑。本文也没有分析到x86服务器的上移是否会加速高端服务器的三权分立。目前在高端服务器领域能够靠自给自足活得不错的唯有IBM一家(即整机、处理器和操作系统独立生产)，在短期内IBM还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质量”问题。但IBM必须看到，HP、Sun等其他服务器厂商正在放弃“小农经济思想”，趋向工业化的生产方式，IBM要不要加入这一发展洪流，恐怕不能完全由自己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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